晶晶的杏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像发现什么新奇玩具般的好奇,首首地、精准地锁定了我!
“哦——!你就是周屿吧?”她清脆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般的笑意响起,马尾辫活泼地一甩,“我姐整天盯着的那个人!”她大大方方地说着,毫无顾忌,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教室里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连后排小声聊天的同学都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惊异和浓浓的八卦色彩。许俊杰瞪圆了眼睛,嘴巴无声地张成了O型。
我僵在原地,手还搭在书包拉链上,指尖触碰着里面那颗冰凉的小扣子,整个人像是被推到了探照灯下,无所遁形。
夏凉擦拭镜片的动作,在这一刻,极其明显地停顿了超过一秒!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从她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冰块碎裂般刺耳的声响——咔嚓!
是她手中正在擦拭的眼镜腿,用力过度,指腹下的眼镜布擦着脆弱的结构部位,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金属轻微变形的摩擦声!镜片反射的光点在她指尖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但她的身体,如同凝固的雕塑,没有丝毫转向我或者夏檬这边。只是那捏着眼镜布的手指骨节,瞬间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泛起青白。
夏檬显然没听到那声微小的“抗议”,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目光大胆又首接,上下打量,最后落点在我胸前的校服纽扣上——那里因为之前的“纽扣仪式”,少了一颗关键的装饰物。
我的第一颗纽扣松动着,只剩下线头隐隐约约地裸露着一点点。那是夏凉“标记”留下的唯一可见印记。
夏檬饶有兴致的目光在那松动的纽扣位置停留了几秒,然后抬眼看我,嘴角弯起一个明朗到甚至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声音清脆:“你校服……这儿松开了哦?”她的手指隔空,虚虚地点了点我胸前那个位置。
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口袋里那张粉紫色的纸张变得像个炸弹。
而夏凉的方向,冰封的死寂骤然加剧。她收回了擦拭眼镜的手,动作极其缓慢地开始将眼镜折拢、收纳,那副金属眼镜腿发出轻微的“嘎吱”摩擦声,像在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眼镜布被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在掌心,指节捏得更加苍白,几乎要嵌进柔软的布料里。
夏檬浑然不觉自己在这片无形的、由夏凉构筑的冰冷领域中投下了一颗怎样的深水炸弹。她歪着头,那双圆亮鲜活的眼睛看着我,里面的好奇和探究没有丝毫遮掩。这股鲜活又略显莽撞的力量,正强势地、无所顾忌地冲击着夏凉构建的、冰冷的、只属于她的单向观测通道。
空气里属于夏凉的那股清冽气息,第一次隐隐地出现了一丝混乱的涟漪。而我胸前那根象征着她的、松动的纽扣结,在这一刻仿佛发出了无声的悲鸣。妹妹夏檬的出现,不是数据变量,她是鲜活、充满噪音、带着强烈好奇心的“外部入侵者”。
夏凉的专注力,她的领地,她的“所属”,她那精密而无情的“饲养”计划,正在遭遇“妹妹”这个完全不可控因素的巨大扰动!那股冰冷沉凝的秩序,第一次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裂痕。而我,被夹在这股无形风暴的中心,仿佛能听到某种令人心悸的弦,正绷紧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