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陵听得毛骨悚然,仿佛看见那银针闪着寒芒,一次次刺入女子指骨,毒液如冰蛇钻入骨髓。
“鸩毒入骨,痛彻心扉。妾不堪其苦,趁夜投此寒潭自尽。”苏挽霓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妾身虽死,怨念不散,附于那把吸尽妾身精血的古琵琶上!此琵琶已成凶煞妖物,凡触其弦者,必被吸食精血魂魄!赵总管……他早已暗中将此琵琶献于新得宠的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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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少陵浑身冰凉,颤声问:“姑娘托梦于我,意欲何为?”
苏挽霓血泪涟涟,忽指向陋室墙角。卫少陵循指望去,白日所用画笔、朱砂赫然悬于半空!她声音幽冷如九泉寒风:“先生乃丹青圣手,笔通阴阳!求先生……以心头热血调和朱砂,为妾画一双‘点睛之笔’!将此怨毒真相,绘于琵琶之上!唯有如此,方能唤醒琵琶凶灵,令那恶贼自食其果,亦令那妖妃现形!”
言罢,她身影倏忽化作一缕白烟,融入窗外冷月清辉,只余那凄厉哀求在斗室中回荡:“求先生……为挽霓伸冤!”
卫少陵大叫一声,自噩梦中惊坐而起,冷汗浸透重衣,心口剧痛如绞。他喘息着摸向心口,指尖竟真沾染了一丝温热的黏腻!低头一看,素白中衣心口处,赫然洇开一点刺目猩红!
窗外残月西沉,冷光如霜。墙角案上,那管画笔与盛着朱砂的小碟,正幽幽反射着微光。
数日后,棠梨宫深处一座新修缮的华丽偏殿内,灯火通明,暖香袭人。新晋得宠的丽妃云鬓高绾,斜倚锦榻,怀中抱着一把形制古雅、色泽暗沉如凝血的老琵琶。她伸出染着蔻丹的纤指,得意地拂过琴弦,正欲向座下心腹太监总管赵慎思炫耀新学之曲。
赵慎思年约五十,面皮白净无须,眼袋浮肿下垂,眼神却如淬毒之针,此刻正堆起谄媚笑容:“娘娘天姿国色,再配上这前朝古物,弹一曲《汉宫秋月》,定叫陛下……”
话音未落,丽妃指尖刚触到那冰冷琴弦,异变陡生!
嗡——!
一声沉闷怪响,如同地底恶兽的低吼!那琵琶上七根原本黯淡的丝弦,骤然间变得殷红刺目,仿佛吸饱了鲜血!更骇人的是,弦上瞬间弹出无数细密如牛毛的倒刺,根根闪着幽蓝寒光!
“啊!”丽妃惨叫一声,指尖已被倒刺勾住!那血弦如活物般猛然绞紧!嗤嗤嗤!皮开肉绽之声令人牙酸!鲜血如泉涌出,竟被那七根血弦贪婪吸吮!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弦身蔓延,琵琶面板上那层黯沉包浆如沸水般翻涌褪去,露出下方底色——竟是一整块薄如蝉翼、惨白中透着青灰的人皮!
“救我!赵慎思!快……”丽妃惊恐欲绝,想甩脱琵琶,那琵琶却像生了根般吸附在她手上!
赵慎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转身欲逃!就在此刻,那人皮琵琶的面板上,忽有朱砂红光暴起!一个身着白衣、怀抱无弦琵琶的仕女身影,竟在血光中凝聚浮现!仕女低垂的头缓缓抬起,露出一张七窍流血、怨毒至极的惨白面孔——正是苏挽霓!
“赵总管……”琵琶中发出的声音尖锐扭曲,非男非女,带着无数重叠的回响,刺得人耳膜欲裂,“鸩毒刺骨……寒潭水冷……好苦啊!”
随着这厉鬼般的尖啸,琵琶上七根吸饱精血、赤红发亮的弦索,如同七条狰狞的血色毒蟒,猛地从琴身激射而出!带着凄厉破空之声,直扑赵慎思!
“妖物!护驾!”赵慎思肝胆俱裂,抽出腰间短匕胡乱挥舞!然那血弦灵动如蛇,轻易绕过刀锋,瞬间缠绕上他的脖颈、四肢、腰腹!
嗤啦!嗤啦!嗤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密集响起!血弦上的倒刺如同无数细小钢锯,深深勒入皮肉,疯狂切割!赵慎思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肥胖身躯被血弦凌空吊起!鲜血如喷泉般从无数深可见骨的勒痕中狂飙而出!殿中金砖地面,顷刻被染成一片粘稠猩红!
“呃……苏……饶……”赵慎思眼球暴凸,喉管已被切断,只余下漏气般的嗬嗬声。不过数息,那曾经权势滔天、阴狠毒辣的躯体,竟被七根血弦活生生切割、勒碎!化作数十块模糊血肉与断裂碎骨,噼里啪啦砸落血泊之中!
丽妃早已吓得昏死过去,软倒在地,怀中的血琵琶也哐当一声跌落。那七根吸饱了鲜血、粗壮如小指的血弦,缓缓缩回琴身,琴面人皮上苏挽霓的怨灵血影,也渐渐淡去。
偏殿内,死寂如墓。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暖香,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唯有那把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