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只有帝君兽奔逃时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通道内回响。
涵婓紧贴在帝君兽身侧,冰冷的洞壁摩擦着他的肩膀。他听到了身后王石头那声最后的嘶吼,也听到了那声刀锋入肉的闷响。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又一个…又一个因他而死!为他而死的忠魂!
就在这时,一片微小的、带着微弱破空声的东西,穿过黑暗,啪嗒一声,轻轻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即滚落在地。
涵婓的脚步猛地一顿!帝君兽也警觉地停了下来,发出低沉的喘息。
涵婓低头。借着帝君兽鳞甲缝隙间残余的微弱赤金色光芒,他看到自己脚边,静静地躺着一片东西。那是一小块不规则的、边缘参差的硬皮纸碎片,上面糊满了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血液几乎覆盖了整片残页,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被血浸染得难以辨认的墨迹。
是王石头!是他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抛过来的东西!
涵婓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没有任何犹豫,也顾不上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喊杀声,猛地弯腰,一把将那片染血的残页碎片抓在手中!
入手的感觉冰冷而粘腻,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血液,有追兵的,但更多的是王石头自己的!
涵婓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试图辨认上面的字迹。血污太厚了,大部分地方一片模糊。他只能借着帝君兽身上微弱的光芒,急切地、近乎粗暴地用手指抹开覆盖在残页中央一小块区域的粘稠血污!
指尖传来冰冷滑腻的触感。一小片暗黄色的硬皮纸表面显露出来。
上面,是两行极其潦草、仿佛是在极度仓促和恐惧中写下的、被血污浸染得有些晕开的墨字:
**“…统帅胞弟…未死…列为…甲字…核心…”**
后面似乎还有字,但被更厚的血污彻底覆盖,完全无法辨认!
轰隆——!
涵婓的脑海如同被一道血色闪电劈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身后追兵的喊杀、帝君兽的喘息、甚至他自己狂乱的心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统帅胞弟…未死…
列为…甲字…核心…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养弟…涵钰…他没死?!他…被列为了…血灵军实验体的…核心?!
巨大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冲击,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涵婓所有的理智堤坝!他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残页,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碎片捏成粉末!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将他彻底撕裂的惊天信息!
“在那里!别让他跑了!”追兵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火把的光芒在通道拐角处晃动!
帝君兽发出一声焦躁的低吼,用头颅狠狠顶了一下呆立当场的涵婓。
涵婓猛地抬起头!白发在黑暗中无风自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在帝君兽鳞甲微光的映照下,不再有丝毫的迷茫和痛苦,只剩下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纯粹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冰冷杀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片被王石头鲜血浸透的残页碎片,然后猛地将其塞入怀中,紧贴着心口放好。
“走!”涵婓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任何温度。他不再看身后,转身,与帝君兽一起,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矿洞更深、更浓稠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追兵喊杀和火光。
前方,是未知的深渊,以及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染血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