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跑到大栅栏的裕丰烟铺见世面,说是那儿的烟泡劲儿足!
我姥爷家留的那三间房的小院儿,跟他自个媳妇儿一起,全卖了抽烟去了。
就这种混蛋,我娘还争辩说,我舅舅,呸,那混蛋说,他找了个好大夫,能无痛苦的戒烟,就是要的钱有点儿贵!
我娘被求了几次之后,心软了,一次两三块儿三西块儿的,不知不觉大洋就都借了出去。
没成想,碰上我爹的病要用钱。
这下子就露馅儿了。
那混蛋自个儿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我去找他,他俩手一摊,反正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打死他他早点儿投胎,说不定还能托生个富家少爷呢。
实在没办法,我去找了刘歪嘴。
钱刚拿回家,我爹就咽气儿了。
也说不来是病,还是气,反正连病带气的,人就这么走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顾不上我爹的事儿,赶紧把钱给还回去。
可九出十三归,那二十块钱到我手上的时候都己经是十八块了。
没办法,我只能先签个两块的借条。
那会儿是真没钱,东家这边,能管顿饭给点儿粮食都不错了。
等头一会儿到期的时候,卖了我奶奶一个鎏银的铜镯子,还了点儿。
本来想着,这边儿关饷之后,一把就能还上。
结果······”
小孙深吸了一口气,吧嗒两颗大眼泪砸到了地上。
缓了下才开口道:“结果那个混蛋又来了,还带着要账的一起,跪在我娘面前哭的跟个死狗一样,说是不拉他一把,人家要剁手指头。
我娘就把我攒的钱,一起给了要账的。
那八块儿大洋,里面除了要还刘歪嘴的钱,还有过年买年货的钱,我还想带奶奶去看看大夫,抓剂药,她这几天连夜的咳,咳的人都没精神了,还有俩妹子连个破棉裤都没有,下地还是单裤子······”
说着说着,小孙张不开嘴了,一张嘴怕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