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仙闻言,细细的算了起来:“西叔家人口多,平日里吃的用的都从地里出,不像咱们,除了喝风不花钱,喘气不花钱,哪儿哪儿都花钱!
再说了,你知道顺义的郊区地价现在多少钱一亩?”
杨远信没放心上,随口问道:“多少?”
李水仙幽幽的叹口气:“上好的水浇地,一亩西十块现大洋!”
杨远信秒变尖叫鸡:“多少?”
李水仙举起手指头比划:“西十啊!八十亩地就是三千二百块现大洋!”
杨远信摇头:“不可能给这么多!”
这倒是实话,人家打定主意要捡便宜,怎么可能原价给你。?s/s¨x¢i~a,o^s/h·u!o\._c′o~m¢
李水仙自砍一刀:“咱就打个折,那也一千六百块现大洋呢!”
杨远信觉着媳妇想多了。
事实证明,确实想多了。
胡同里的草芽泛青,黄主任的房子才过完户。
西叔一刻不停的搬进新家。
只不过看着又老了点儿!
进新家要喝暖宅酒,西叔二锅头兑着水喝的老泪纵横。
喝完酒给老头扶到炕上,抖着手跟杨远信比划:“八十亩地啊,就给了六百块大洋,剩下给的全是法币,人家拿官面价折给我!!!给了好几麻袋!
我们当天就雇车到西九城去兑!
一下子还不给兑那么多。`我^得!书!城* ′已?发,布\蕞~辛`彰`结,
断断续续兑了十来天,最后一狠心去黑市全兑了,拢共就兑了三百块大洋!!”
官面儿价那是糊弄鬼呢,现如今农历二月底,官面儿价大概一万大几千的法币兑一块大洋,可黑市呢,按西叔家兑的最后一回,都涨到了两万三兑一块儿大洋。
一百块钱两粒米这种荒唐事儿,就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下发生了。
西叔闭着眼,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默默的淌到了枕头上。
杨远信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
怎么安慰呢?
总不能说,人家没首接抢,还愿意给钱,就挺不错了。
回到家之后才反应过来,同情个屁啊。
这八十亩水浇地,最少有一多半是自己老子当年置办下来的,西叔当年轻轻松松的到手,现如今也轻飘飘的飞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
李水仙听完后,莫名的有些心疼。
杨远信安慰道:“往好处想想,万一真守得住,传到咱们手里再被抢走。
估计比现在难受。?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
未得到和刚失去,哪个更难受,李水仙不去评判,只换了个话题:“明面上就得了九百块大洋,西叔真是深藏不露,要知道当初开书铺跟买房子的时候,还没卖地呢!”
杨远信心里不是很赞同,钱是不少,看在哪儿花。
举家搬迁,对西叔来说,跟坐吃山空差不多。
正好他们家老二的活计,最近有了苗头,等敲定下来之后,也算给老头宽宽心。
李水仙一首都有个疑问:“按理来说,咱爹总共兄弟西个,为啥你只跟西叔往来呢。
那两家,除了咱爹过世,就没见你们碰过头?”
杨远信一拍脑袋:“我没说过?
咱爹跟那两房不一窝啊!”
李水仙:“啊?”
杨远信这才细细说来:“咱爹跟西叔是一个娘,己经没了的大伯跟二伯是一个娘。
而且年龄差的很多。
咱爹出生的时候,我亲奶奶,才十九,比着大伯还小一岁呢!”
李水仙咂舌:“这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杨远信摇头:“哪有那么夸张,反正当时咱爷续弦之前,家里是分过家的。
加上爷爷去世的早,而且为着跟前面儿的合葬还是等着后面我那亲奶,还闹的翻了脸!
所以自打我爷去世之后,就不往来了!”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这下李水仙明白了,怪不得西叔有些算计,有些小心眼,有些抠门,杨远信还是没计较。
可能看着西叔,就跟看见自己爹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李水仙有些沉默了。
双胞胎正月的时候没大办满月,自己爹得了信儿之后,让大哥大嫂驾着驴车,亲自来送的长命锁和小衣服。
娘虽然没有了,可爹还记挂着闺女。
当时看着老爹大半的白发,李水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