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倔强的眉眼,将银簪狠狠别进发髻,铜镜映出的眸光,比长安冬夜的霜还要冷。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烛影摇红。袁天罡身着道袍,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更显神秘莫测。
李世民摩挲着案头《氏族志》的稿本,忽然抬眼:
"国师,太子跛足难承大统,朕若另立储君..."
话音未落,袁天罡已伏地叩首,宽大的广袖垂落如鹤翼:
"陛下,天机示警,东宫星象虽暗,然贸然更易,恐生血光。"
殿外传来更鼓声,沉沉夜色中,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渐次熄灭。
李世民望着窗外高悬的弦月,想起白日里李承乾拖着病腿向他请安时,额间汗湿的青巾。
他挥退袁天罡,独留孤灯一盏,案上未写完的诏书被夜风吹起,"太子"二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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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市的酒旗在暮春的风里翻卷,卢兆玄将青瓷酒盏重重磕在梨木桌上,溅出的酒水在"遗风"的匾额下泛着冷光。
这位没落的范阳卢氏子弟睨着醉眼,指着墙上临摹的《兰亭序》残卷嗤笑:
"世人皆道右军笔法冠绝古今,不过是仗着琅琊王氏的门第罢了!"
邻座的王山捏着酒碗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作为长孙无忌府上的耳目,对"门第"二字格外敏感——自《氏族志》开编,满长安城都在暗中较劲儿,连茶楼酒肆的跑堂都能背出几页氏族谱系。
当卢兆玄醺醺然说出"关陇李氏不过是陇西戍卒之后"时,王山惊得碰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的血痕。
暮色初临时,这个消息已呈现在长孙无忌的檀木案头。
次日早朝,金銮殿的蟠龙柱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李世民猛地拍碎手中的玉镇纸,碎玉迸溅间,"立刻缉拿卢兆玄!"的怒喝震得殿角铜铃嗡嗡作响。
魏征却在此时撩起赭色朝服,长跪于丹墀之下:
"陛下!因一言而诛士,恐寒天下文人之心。昔年曹操焚书,刘秀纳谏,圣德岂容因私愤而损?"
他白发苍苍的头颅抵着冰凉的地砖,殿外的风声卷着槐花香灌进来,却压不住帝王粗重的喘息。
退朝后,长孙无忌捧着食盒踏入御书房。
翡翠色的琉璃碗里,菠菜煨豆腐浮在奶白色的汤汁中,碧绿与乳白相映成趣。
"魏大人最爱这道市井小菜。"长孙无忌压低声音,
"陛下若赐宴致歉,既能消气,又显明君雅量。"
李世民望着碗中翡翠般的菜叶,忽然想起魏征前日谏言时脖颈暴起的青筋。
他舀起一勺豆腐送入口中,舌尖泛起的清鲜竟让怒意淡了几分。
待第二日早朝,他掷下朱批的手谕:
"卢兆玄诽谤之罪,罚俸三年,禁足百日。"
与此同时,长安城里悄然掀起一股奇异风潮。鸿胪寺张贴黄榜,愿以百金收购任何带"王"字的物件——从王羲之的摹本到百姓家中的王氏宗谱,甚至孩童描红用的"王"字残纸。
西市的当铺前排起长队,持着泛黄书页的老者与抱着木牌的商贩挤作一团。
而这场由帝王掀起的文字狂潮背后,暗藏的是对琅琊王氏千年门第的无声较量。
喜欢不良人之大唐麒麟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