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午后的四合院,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青砖地上,几尾锦鲤在角落的石缸里懒洋洋地游曳。+齐¢盛_晓¢说*惘¢ ~首-发?这本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时光。
黑瞎子整个人陷在宽大的藤编躺椅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空茶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发出细微的声响。
“花爷儿,”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却又暗藏锋芒的劲儿,“还没信呢?” 问的是予恩的消息。
谢语辰坐在躺椅旁的小几边,动作行云流水地温壶、洗茶、冲泡,袅袅茶香氤氲开来。
他端起自己那杯新沏的碧螺春,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起。
“没有。”
沉默在茶香里蔓延了几息。
谢语辰抿了一口茶,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躺椅上仿佛没骨头的人。
“你们在海底墓、云顶天宫都见到了他,怎么不问他如今在哪?”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疑惑,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咔嚓!”
黑瞎子手里的空茶杯猛地被他攥紧,杯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差点裂开。*0~d^i*a′n′k-a?n¨s¢h_u′.?c\o!m·要不是旁边坐的是财大气粗的谢大老板,这四合院还是他名下的产业,黑瞎子现在就能把杯子砸地上,然后揪着这人的领子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问地址?叙旧?
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窟窿,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换个人来说这话,黑瞎子百分百认定对方是在阴阳怪气,存心找茬。
在予恩这件事上,他们几个(吴三省、他、哑巴、解雨臣)是什么立场?予恩又是什么心情?海底墓那次碰面,没当场拔刀互砍、你死我活都算克制了!
还“问地址”?怕是还没等他们走近开口,予恩手里的家伙就已经招呼过来了!那小子现在下手有多狠,他们比谁都清楚,都是奔着要命去的!那次海底墓狭路相逢,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哪能有一丝一毫“旧识重逢”的氛围?
“呵……”黑瞎子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松开茶杯,任由它滚落在躺椅旁的小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谢老板,”他刻意加重了称呼,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您觉得,我们当时……是能坐下来,心平气和问他“兄弟,最近住哪?留个电话微信方便联系?’的那种关系吗?”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墨镜直直“盯”向谢语辰,那股懒散劲儿瞬间被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取代。纨??鰰颤 嶵歆璋结耕薪哙
“花爷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谢语辰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他避开了黑瞎子墨镜后的逼视(尽管隔着镜片,他也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质问),目光重新落回杯中清澈的茶汤上。
*‘后悔吗?’*
这个问题,在从海底墓回来,谢语辰知道黑瞎子他们和予恩正面遭遇后,就曾无数次在心底盘旋。
当时,他的回答是冷硬的,不后悔。他一向如此,利益至上,手段果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心”的人。予恩的来历(至少在他们看来是故意的)那一枪一刀已然落下。
*—— ‘真的吗?’*
*‘他不敢。’*
他不敢出现在予恩面前。不敢面对那双可能充满恨意、质问、或者……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死水般只有恨的眼睛。所以他选择了在阴影里沉默,选择了旁观,选择了……继续当那个“无心”的谢语辰。
黑瞎子的冲动只存在了那一天电光火石的一瞬。
记忆深处那声刺耳的枪响、予恩中伤时讥讽的眼神、还有自己扣动扳机时冰冷决绝的手指触感……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将那点可笑的冲动瞬间冻结、粉碎。
直到云顶天宫。
他亲眼看着予恩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带着满身伤痕和滔天的恨意,死死拿着匕首,发出泣血般的质问。那声音里的痛苦、悲愤和恨意,穿透了冰冷的墓穴空气,也狠狠凿开了黑瞎子内心深处那层坚冰的缝隙。
那一刻,一种迟来的、尖锐的、名为“后悔”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上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