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面,冰冷无比。
我们沿着大路前进,士兵骑马,叛徒步行,我们很快就遇到了重重黑影,他们发出毫无礼貌的喝问,我们则亮出红王的剥皮人旗帜和代表谈判的白旗,这才一路畅通无阻。
这些黑影是叛军,一口自由城邦腔调的七国通用语。
他们近在咫尺,其先驱已经能望见红堡的圆顶。在不知不觉的时刻,撒拉·波顿,反贼头子,我的女儿,已经登陆了七国,比我推测得还要快。
绕过一座山丘后,我眼前灯火一片,那是数万军队扎下了营盘,其中的一朵火焰尤其高扬明亮,大概正是拉赫洛的圣火。
终于。
我回想着撒拉之前的作为,不得不说,她的这次政变很成功,人们从海对岸听说撒拉扬言红王已死,接着就知晓了我的儿子们,多米尼克和艾德起兵的消息。
这年代通讯不畅,只凭借如此少的信息,仓促之下,七国的贵族只会脑补撒拉回到自由贸易城邦,在诸人面前露脸,并急于抢占地盘,说服说诸城邦效忠。
结果,撒拉做的比我和其他人想的多了好几步,要知道,除了内奸之外,七国对瓦兰提斯人的抵达毫无准备,我也是到了最后一夜,结合了手下尸鬼的所见所闻,才大概了解她的行动。
现在我不难推断她之前的安排了。
在我前往北境时,长公主撒拉以剿灭石阶列岛海盗的名义出征狭海南部,然后,她和七国的内应,以及自由贸易城邦内部的支持者一起,开始封锁海上的信息来往,紧接着,她或许确实回到过厄斯索斯,但是她却把大军留在了海面上,完全没担心拥有多斯拉克人支持的多米,受布拉佛斯人爱戴的艾德,最后,她率领她的支持者,直扑君临,要置自己的母亲于死地。
说起来这个计划似乎很简单。
但是我知道,有红王之影存在,又有各地忠于我的臣民,撒拉要做到现在这一步,其实并不容易。
可是她偏偏做到了,接近完美。
呜呜——
听到同样属于北境的号角吹响时,我视野里那个营盘立刻苏醒,无数只火把被点起。
“大人!”随扈的一名士兵提醒我,大概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对面可全是叛军!
“无碍,”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撒拉治下的军队,示意车队按兵不动,数千个火把朝我们而来,代表着数千人正在将我们包围,我安抚住卫士们,任由他们行进,不一会儿以后,我们前后左右全是枪尖与强弩,一个身穿扎甲的将领来到我们面前。
看面容,这个无须白净的男人很年轻,脸上有虎纹纹身,腰上的佩剑剑鞘花团锦簇,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认出他经常出入王宫,八成是撒拉的面首之一,“来者何人,有何贵干?”英俊的年轻人眯起眼睛打量我,毕竟,很明显这队人马以我为首。
大概是从未谋面,他吝苛的语气里渗入了一丝疑惑:“我不记得在洛恩的宫廷里见过你,小女孩。”
“我乃莱雅拉·雪诺,波顿家族的一员。”我语气强硬,“你们长公主那位母王的使者。”
我这话让他怀疑地哼了一声,“我不觉得,你没资格面见王上,”他轻率地道,“杀了他们,然后回去睡觉。”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刚落,我已利刃出鞘,双腿一夹,脚跟马刺扎上坐骑小麦的肚子,戳出血痕。
我和这个草菅人命的将官相距三十英尺,照马速,我要想挟持他,只需要几秒功夫。
“敌——!”我听到敌人那边有人在喊。
当这名军官拉缰扯马,身边的两名护卫上前掩护时,我已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此刻,我眼见两个叛军连持盾的手臂都未抬起,我耳闻弩弦弹动的响声,是有人在发射弩箭。
我知道,这些是他们下意识的防护和援救,可惜——
从我刚才听到的响动,和此刻的风声来看,朝我射来的箭簇共有八颗,先期抵达的有三枚,剩下的挨不上我,我调整了一下身子,恰到好处地让自己不会被先击发的三只箭尖命中。
同时,我瞥过矛尖头盔下的两双眼睛,只见花骨朵护鼻下,链甲覆盖住了他们的脸和脖子,这正是拦在我面前的叛军两名。
我瞅准了他们链甲护脖一侧的缝隙,简简单单地,右手所握的刀柄一划,锋刃擦着圆盾的边沿,挑开脖颈上切开伤口,
“——袭!”此刻,叛军中传来的警告终于喊完。
在如今的我眼里,时间似乎比过去要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