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些年来,在这一场叛乱,还有拉赫洛的突然反目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大草原上的卡丽熙朝我点了点头,指摸魔龙脖颈上流血的伤口。
转过身子,我抿了抿未见皲裂的双唇,用甚至比自己女儿还年轻的脸,继续面对红神拉赫洛。
我干脆地丢掉凡人那一茶勺的感情,重回冷淡自如的状态。
它们就在这里,拉赫洛的造物,还有祂的圣火之手军队。而和往日不同的是,我不但没有黑曜石,手里也没有瓦雷利亚钢,只有一支军刀,纯属凡铁,从表面上看,我拿非人的怪物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别忘了,我可是刚刚才重返青春,我已经不是人了。
看来,我在怪物的路上,会越走越远。
我两颊一热,寻回之前自己变年轻时的那种体验,周身有如火烧。
不过,一回生,两回熟。
在这折磨人的灼痛里,我咬紧牙关,开始慢慢品味起来。
品味我自己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变得青春焕发?
血肉苦弱,不知不觉间机体受损的地方越来越多,鼻唇沟、颈纹、川字纹,日渐无力的四肢,褪色的长发,我之前坦然接受这一切,却又恐惧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寂灭
当然,如今的我能清楚记得前世所了解的东西。人不是单细胞生物,是由无数个细胞组成,当细胞增殖的过程中基因两侧的端粒不断丢失,越丢越多以至于消耗殆尽的时候,当基因在无数次复制中发生小错,小错累积成大错的时候,当线粒体在不断磨损消耗的时候,就昭示着人类被设计出来,就是有寿命,会凋零的。
而我之所以能返老还童,原因不是别的,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这不是说我永生不死,而是说决定我生死的,将会是别的什么东西。
譬如说——
心理的衰老。
我体会着自己如今的状态,就自己的肉体,身为狭隘凡人我所能了解的部分,实在是令人惊诧。
我可以随意要求我的细胞行动,例如让神经细胞理所当然地分裂,虽然神经细胞通常是不会分裂的。
当然,我之前就发现自己思路清晰得过分,甚至有时间减缓的错觉,这同样也是我变态的,自我控制“天赋”的一个延伸。
可是,为什么我能这样?
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提醒自己。我知道我不会有事,这就够了,不说别的,按我这个情况,有伤立刻就能愈合,凡人,烈火,想杀都杀不死我。
眼前就是红神的爪牙,他们正在缓缓围上来,而我,则信心百倍,立刻迎上!
但是有个小问题。
当我迈步走向火巨人时,我心里有个声音说:
和你对垒的诸神,能看不穿你有几斤几两吗?
轰隆!
深沉的黑夜突然爆发出一阵白光,仿佛太阳还在当空,我们现在这时候,不是晚上。
我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尽管毫无必要,再睁开时,我依旧站在原地,可是周围的红袍人和火人仿佛与我隔着厚厚的幕布,他们在外面嘈杂异常,面露惊色,仿佛我不存在于世界上。
我感觉就好像围绕着我,形成了一个圆,明明我还站在这里,却没人感受得到。
难道我被困住了?
不,还有一个。
那六个火人里,有五个模糊的身影在圈外咆哮,只有一个,身上的燃火依旧清晰。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火焰从红色和黄色,变成了银色,披散下来,烧焦的身体上火舌蓦然变成了一袭长袍,仿佛之前烧烤焦糊的味道,只是我的错觉。
我后退了两步。
这又是什么巫师把戏。
接着,眼前这个从火变成的男人捋开自己的发丝,我看到他露出了他的脸蛋。
“找死!!!”军刀不容二话,直接劈了上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妈的,我当然是认出来了脸是谁!“你用谁的皮不好,”刀刃劈开了他的额头,“你假冒奥利昂?找死!”
“等等,哈哈哈哈,”被劈开脑门的男人招架着解释,“我只是——”嘭!我一记膝撞,他仰面躺倒,倒是去和亮如白昼的午夜天色解释他的苦衷去了。
“莱雅拉·雪诺,”不曾想,被我如此狠击,这个银发人的语气,却淡如平常,连气都不带喘,“你就是这么和拉赫洛打招呼的?”
我停住怒不可遏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