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竹不是没幻想过面对莫黛的亲生父亲应该说些什么,您好,我是莫黛的二哥,希望您能照顾好她?您好,很抱歉,这些年莫黛在我家受委屈了,希望您好好对她?统统都是伪善的一面之词,全都是马后炮,人要离开他们的时候说这些,过去十几年算什么呢。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副场景,程若竹自己一身的伤,好像在外面打了一架来医院疗伤的小混混似的,莫黛的脸也是红肿的,可她笑得很开心,一身狼狈衬得她天真又残忍。
“啊,您就是,”程若竹呆呆地说,“你好啊,您就是莫黛的爸爸,叔叔好,我是她二哥。”
陈芷打量程若竹,他今天第一次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见面,看着这个跟自己七分像的女孩子单薄一身,脸上还有被打的痕迹,一看就受尽了委屈,可是当他关怀她的时候,她却说:“我不要紧,我二哥比我还惨呢,你应该看看我二哥。那么,我可以叫你爸爸吗?”实际上,他还没有真正的认识到这个女孩子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没来得及扭转心态,见面前的期盼和焦虑是一回事,见面后的陌生和拘谨是另一回事,他还没有问清莫黛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领养家庭里,这位所谓的二哥就来了。
“你是莫黛的二哥...”陈芷犹豫着说,“早上我没看清你,你受伤了啊,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被监护人虐待的话,可以告诉我的,我会帮你们的。”
莫黛看了看她的亲生父亲,虽然她很大胆地问能不能叫他爸爸,对方也答应了,可是她自己反倒叫不出口了,她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很奇怪,多年未见的血缘相吸并没有在两人身上发生作用。“二哥?你还好吗?你要进去看看叔叔吗,护士说他早上就醒了,吃了饭后没多久,又睡着了。”莫黛说。
“又睡着了啊,那我就不进去了。”程若竹说,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探望父亲才来的医院。
“你们的家庭到底怎么了,是惹上什么仇人了吗?需要报警吗?”陈芷担忧地问,莫黛还没告诉爸爸,病房里的现任监护人其实就是被自己一花瓶打破了脑袋,才进的医院,程若竹也并不关心,他虎口逃生,多年来也早寒了心,他说:“不是,没有惹仇人,是我们家内部的事情,有点矛盾而已。”
“内部矛盾?”陈芷看了看莫黛,“什么矛盾能让你们互殴吗?”
“我们不是互殴,我们是正当防卫,那个人是个疯子。”莫黛理直气壮地说。陈芷愣住了,说:“那好吧,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移交监护权的事情。”
一名护士越过他们,直接进了病房,又探出头说:“你们是家属吗?要进来吗,病人现在醒着。”陈芷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护士同志。”
莫黛一愣,这个男人会称呼护士为护士同志,而程先生从不这样,在莫黛的记忆里,有那么几次是程先生带她来医院看病,每一次程先生都会对护士挑挑拣拣,甚至还会嫌弃护士长得不好看,而他从不以为然,莫黛问他为什么对护士有这么大的恶意,他却满不在乎的说开个玩笑而已,而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叫陈芷的男人,他会对每个人报以温柔的笑容,总是轻声轻语,把一面之缘的护士称之为护士同志,这都是程先生办不到的。陈芷告诉他们:“好了,孩子们,我进去跟你们的监护人谈谈,你们暂时回避一下比较好,你们出去买点好吃的吧。”说着,他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几张百元纸币,还有一个手机,都交给了莫黛,说:“莫黛,这个手机是我的一个备用机,你先用着,等下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要接。”
“好。”莫黛大脑空白一片,傻乎乎地接了过来,陈芷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就进病房里了。程若竹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莫黛的父亲的形象已经远远高尚于他的想象了,反倒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走廊上只剩下程若竹和莫黛,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
陈芷推门进去,终于见到了这位程先生,之前两人只通过电话,还是在警方和律师的协助下,这也是他们俩第一次碰面。程先生的头上包着纱布,论狼狈程度,他果然是一家之主。“哎?你是哪位啊?我这是单人病房。”程先生问。陈芷不慌不忙地拉来一把椅子,说:“您好,介绍一下,我是陈芷,我们之前通过几次电话,我是莫黛的亲生父亲。”
“陈芷?你就是陈芷。”程先生看了看他,内心有点不爽,这个陈芷看起来似乎有点太过体面了,而且是个斯文的,有文化的人,和他的预期严重不符,他不相信就是这个男人抛下了莫莉母女,虽然这样才让自己有机可乘,可是如果对方是一个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