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准备第四件事,是酿酒。
每年,父亲都会在高高的山上开拓的自留地里,种一些糯米,专门用来酿酒。海拔高的田,气温低,水冰凉,也只适合种单季的糯米。
酿酒工具有点像木马,四只小脚支撑,一个大大的肚子,用来装酒糟,头尾用来固定压榨木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都叫它“酒车”。大扫除那天,父亲已经把它们洗干净,组装好,就放在客厅等用。
一大早,母亲就在蒸糯米饭。糯米在蒸之前,已经泡了半个晚上。还没蒸熟,就已经散发出阵阵稻香味。小尾难得早起,坐灶台旁边,两眼眨巴眨巴地死盯着饭桶,口水流下来老长。
好不容易等到饭熟,母亲一把抓起十几斤的蒸桶,端到张信瑜以前住的里屋,也就是权当过厨房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比较阴凉,适合存放需要阴干的东西。把糯米饭倒在铺好的大竹匾上,还没等摊开,两双小手就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
母亲没好气的把四只小手拍掉,现在米饭热气腾腾,会被烫伤的。她双手先沾一点水,然后抓起一些米饭,捣来捣去几下,就成了两个大大的糯米团,分别递给哥哥和小尾。烫!兄妹俩双手轮换着握着糯米团,跑没影了。
旁观的张信瑜,随后也笑着接过糯米团。一口下去,一股特有的稻香沁入体内!这是几十年没尝到的味道啊!他突然想哭,急忙回楼上屋里,慢慢咬着吃。最近他修炼有点懈怠,感觉进入了瓶颈。晚上不管坚持多久,皮筋都没什么效果,魂身已经长到快两尺高,黑不溜秋的玄衣也随之变大一些,始终贴身。
接下去的半天时间里,原本平平摊晾晒在竹匾上的糯米饭,总是会这里少一点,那里凹下去。哥哥和小尾肚子始终圆鼓鼓的,午饭和晚饭都吃不下。母亲好奇问他:“阿瑜,你怎么不去多吃一点?好吃着呢!”
“妈,我不饿呢!”
母亲摸摸他的头,小声说:“阿瑜懂事,你们要快点长大啊……”
不过午饭也是糯米饭,一年,就这么一次,可以痛痛快快地吃香喷喷的仿佛冒着白色油光的糯米饭。
天气冷,糯米饭很快就凉下来。装进可以容纳两百多斤原料的大酒缸,加进红色酒曲,倒入部分清水。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搅拌均匀,盖上大锅盖。锅盖旁边再用布条密封住,静置几天。这期间每天都要打开锅盖,观察情况,搅拌几次,使之发酵完整,这样酒才不会酸涩。
三天后,把已经发酵好的曲米,装进一个长长的麻布袋里。再把麻布袋放进酒车的车斗里,盖上和车斗一样大小的木板,严丝合缝,这时已有酒水从麻布袋里渗流出来,沿着凹槽流到尾部,下面早有一个盆子接着。其实酒在空中流下来时,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翠绿色。流到盆里后,又变成了红色!虽然和绿蚁无关,还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木板上面再压一块重重的硬木块,把压榨横杆架在硬木块上面,横杆一头固定在酒车头部,一头用绳子绑在尾部一根可以滚动的木头上。这根木头,被挖了两个穿透的孔,两个孔当然是错开的。只要把木杆插进孔里,往下压,带动绳子,就可以控制顶部横杆的压榨力度了。把木杆穿过孔,抵在婴儿手臂粗的横杆上,就能上方的压榨横杆,牢牢固定住了。
米酒汩汩汩地不断流到盆子里,装进小一点的酒缸里,盖上木盖,铺上大树叶,再用稻草泥密封起来。让它静置一段时间,继续发酵,才会更好喝,又不上头。这是父亲一年的酒水,也是他不多的一点爱好。他时不时过来盯着,格外关心。
等酒酿好了,也进入岁末了。腊月二十四,请灶神。今年请灶神比较隆重,这天刚好是母亲生日。父亲特地下厨房,为母亲煮了一碗面条,两个鸡蛋。母亲转手就把鸡蛋给了小尾和张信瑜,又把面条每人分一点。生日,过得如此简单,而有意义!
剩下一头猪,也逃不过被人端上桌子的命运。杀猪的时候,张信瑜特地引动魂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猪就是猪。但是小黑是越来越奇怪了,现在不但不吃米田共了,连脏一点的食物,它也爱理不理的。还喜欢洗澡。这么冷的天气,看到有人去打井水,它就屁颠屁颠跟过去,非要人家提水泼它一身才高兴。哪家的土狗会这样?
猪杀好了,猪头和猪尾巴一样的送给屠夫。肉自己留一点,给两个叔叔送上去一些,剩下的都委托给杀猪的拿去卖钱。母亲终究还是没有先去买猪崽,没钱!利用这个空余,又把猪圈洗了一下,干干净净好过年。猪粪都集中在旁边一个坑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