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舒厨房后面的墙角边挖了个坑，将刘福成的尸体拖出去埋了起来，怕他的后人要来寻，又特地找来一个破碗，做了记号，埋在坟上，只留有记号的一半在上面。做好一切之后，她才回到屋里。赵素雅还在昏睡，她已经发起了烧。凌望舒得将她送往环山镇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才好去完成刘福成的托付。

是的，她答应了。她知道刘福成还对她隐瞒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实情。区区将士灵位，不会派人不顾性命去护送，敌军更不会派出大量人手来追杀，除非护送的是重大军情。两军对垒，靠的就是这消息传递的及时性，听刘福成所说，已经是多耽搁了两日了。她必须早点出发，而利用赵素雅生病这件事，她们出村就显得再理所当然了。

凌望舒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许久都不能再回到牛溪村了，她要将能带走的重要的东西带走。在家一番搜刮，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搜到，只在父母床榻之上的席子底下找到了一本手札，还是用母亲绣的手帕包了又包的。她很好奇，可这是自家父母私密的物品，又不好意思翻阅。她想放进包袱里，可转念一想，父母已逝，留下来的遗物必然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带着凌望舒远走他乡，凌望舒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曾经。这本手札可能记载了他们的过往。凌望舒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看吧，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在送完信回来以后，将父母的尸骨送回故乡。

她轻轻翻开了本子，却被里面记载的内容震慑当场。

鄙人凌益川，于大越丰和九年考取秀才功名，丰和十年入伍，从军四年，寸功未立，丰和十五年娶妻程氏秀禾，住盛京城南凌家村。

丰和十六年八月初七吾妻秀禾难产出血，生下一死胎，后经诊治已无法生育，吾夫妇二人甚为心痛。吾妻秀禾身体日渐消瘦，虚弱不堪。

吾二人于凌家村饱受非议，遂决定搬离凌家村另谋生路。丰和十六年冬小年夜，吾夫妇于盛京城南护城河旁拾得一襁褓女婴，吾观其状，身无残疾，背部肩胛处有一梅花状疤痕。吾妻心善，决定收养此女婴，视如己出，取名凌望舒。以此志记载始末，愿望舒平安康乐顺遂一生。”

冬夜弃婴？

难产不育？

凌望舒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了，合着自己是个捡来的孩子，而自己多次在父母面前提及让他们再要一个孩子，是在往他们伤口上撒盐。往后再翻，便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一些记录片段。

凌望舒悄然落泪。

“阿爹阿娘，原来我并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如此费尽心血养育我长大，却不给我机会报答你们。真不知道是上天对我不公，还是对你们不公。”凌望舒叹着气，“阿爹阿娘，受人临终所托，也为了不让这场战争伤害更多的性命，我需要暂时离开这里。县衙结案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我回来，会将你们带回凌家村的。一定要等我！”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将东西收拾好，又跑到隔壁屋里给赵素雅收拾了几件衣服，赶着赵家的驴车上了路。山路崎岖，夜黑难走，可抵挡不住她前行的心。

到了环山镇，凌望舒直接将赵素雅带到了鞠安堂门前，自己上前拍门。

小伙计夜半三更被拍门声惊醒，很是恼火，打开门的时候语气极其不好，“是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李小哥儿，很抱歉，大半夜吵醒你，但是我朋友烧得厉害，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只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大夫了。”

凌望舒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把小伙计也吓了一跳，他受凌望舒礼遇，因此对凌望舒印象很好，瞬间转变了态度。“是凌姑娘啊？这、这……小的立刻喊大夫，您先进来，先进来！”

小伙计转身往后屋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人，瞬间原本已经熄灭的灯火被通通点亮。“掌柜的，掌柜的！”

凌望舒转身回到驴车旁，将赵素雅连人带被子裹着一起横抱进屋，后堂里，小伙计早已点燃了烛火，伶俐地烧起了暖炉。

吴掌柜和坐堂大夫睡眼惺忪，被小伙计的高声呼喊惊醒，实在是憋着火，却听小伙计说明情况，慌忙裹了衣服就往后堂赶。

“这是怎么了？”吴掌柜虽不坐诊，可多少也懂得一点医理，一看赵素雅烧得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瞬间了然，忙招呼着大夫上前看诊，“快，林大夫，看看是怎么回事？”

凌望舒满脸歉意，口中连连道歉，“吴掌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深夜打扰。她高烧不退，我们村又……”

凌望舒没有说完的话，吴掌柜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