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毫无防备下突然听到这样的暴论,安提尔不由得愣了愣,在这个瞬间他不再想着芭芭雅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来回打转:“世界之网,你……?”
在这个想法成型的瞬间,头顶传来一阵轰鸣的巨响,安提尔抬头望去,就看到教堂被某种沉重的外力直接压碎,整片天花板都向下方坍塌下来,砖石和木材断裂的响声尖锐又刺耳。
在缝隙间,安提尔瞥见究竟是什么将教堂的天花板压塌,那是一只手,巨大的铁青的死灰色的手,它的表面散发着不似血肉的幽暗哑光,直接撞破了天花板伸进教堂,像孩子将手从上方探进四十八比一尺寸的教堂微缩景观。
还没来得及等灰发公爵多做反应,一股诡异但熟悉的痛楚传遍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被强硬地剥下,全身每一根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痛苦呻吟,周围的时间和空间在颤动,它们不再是整体,而是被撕下的碎块,转瞬即逝间就消泯于无形。
经验丰富的安提尔立刻知晓发生了什么,他,这座教堂,乃至周围一大片土地,都被巨大的力量强行带进了某位神祇的神国。
周围的刺客女仆们面色阴沉下来,像是被迫地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们沉默不语地,四处躲闪着从上方掉落的天花板碎片,看起来是对这样的展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原本被安提尔动摇的心志重新坚定起来,至少表面如此。
“噶……世界之网……!”随着阶位的提升,进入神国给安提尔带来愈发沉重的痛楚,但他的适应力增长得更快,面对轰然砸下的天花板,他猛地向上一挥手,光线在他的身边聚集凝结,成为一个巨大的水晶笼罩:“你算计我……!”
坍塌的砖石碎片砸在水晶上,它们完全无法撼动这泛血红色的水晶,在掉落的冲击中化作碎片,安提尔咬牙切齿地低语着,他的疑惑变成了肯定,只有世界之网的安排,能让芭芭雅拉在这种时刻使出这种手段。
“安提尔少爷,您无需惊慌。”芭芭雅拉站在宣讲台上,俯视着安提尔,她将脸上的绷带和纱布扯下,展露自己肌肉纤维暴露在外的右脸和空洞的眼窝,血和脓液从中流淌而下,将她的衣衫打湿:“现在,我再对您重复一遍来自夫人的训令。”
终于,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复仇者有机会反戈一击的笑容,那是阴谋者眼见自己计谋得逞后的笑容,那是疯狂者终于实现自己妄想的笑容,那是忠诚者能够完成自己肩负使命的笑容。
虽然看似正常,但显然,在经历和安提尔的战斗后,灰发公爵带来的精神压力和她对阿特提尔斯的狂热忠诚互相作用,已经将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逼入了危险的境地——她魔怔了。
“结束您那荒诞的政治过家家吧,不要再和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混迹了,夫人正在家里等着您呢,现在就投降,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请不要让自己陷入绝境。”
芭芭雅拉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但她那一方所进行的举动却完全不温柔,从天而降的那只巨手直直地向着安提尔抓过去,从面前这只巨手上,灰发公爵能感受到神祇的威严,但这威严若有若无并不强大,这帮助他迅速确认了眼前存在的具体身份。
这并非至高无上的神祇,也并非掌控法则的大天使,出现在面前的这只巨手与它的主人,只不过是个天使而已,对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个恐怖的强敌,但对安提尔来说,就差了那么点意思了。
“又是天使……又是神祇……怎么没完没了,我就想和人类打打交道……世界之网你这混蛋,还有芭芭雅拉你也是……一桩接着一桩,一桩接着一桩……”
安提尔嘴角露出一丝恼羞成怒的狞笑,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伸手向前一指,环绕在周身的水晶噼啪破碎,无数的碎片在他的意志驱使下,如同冰雹般呼啸着直接击打过去。
“你们这帮混蛋,把我的假期还回来!”
他吼着外人无法理解的疯话,对面前朝自己抓来的巨手迁怒,水晶碎片遵循着他的意志,如同一蓬呼啸的箭雨,噗嗤噗嗤,无比凶狠地扎进了这只巨手,铁青的皮肤霎时间皮开肉绽。
“吼——!”从教堂上方传来低沉吃痛的咆哮,铁青皮肤下的是色泽昏黄的干硬血肉,最深处则是灰暗的骨骼,漆黑的浓稠液体从破裂的皮肉间流淌出来,让整个教堂里都充满了浓郁的诡异臭味,闻起来像有机物腐坏的味道,又像蒸发成气体的煤油。
“我虽然不了解您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倒是猜到了您会有这种反应。”芭芭雅拉对安提尔的反应早有预料,她向安提尔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