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读史,见“大将军胤禵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一句,蹴然一惊,此已康熙五十七年,然而对西藏的战略布局,从康熙三十六年得知五世达赖喇嘛圆寂开始,已过二十有一年。胤禵西征已是平定西藏最后的冲锋。
历史的车轮碾过的这二十年,从历史角度而言似乎是一种必然规律。
在康熙帝手上,民族大融合势不可挡,残酷、血腥、战争暴力,给历史镀上一种冰冷无情之感,但这种历史趋势下总有一两个节点显示出历史的温度,撩拨心弦。
......
清·康熙三十六年。
紫禁城,乾清宫。
灯火通明。
已然深夜,但康熙皇帝毫无困意,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亮继续批阅奏折。
此前亲征噶尔丹时才得知西藏五世达赖喇嘛已去世,而第司桑杰嘉措隐瞒事实达十五年之久,起初康熙皇帝十分愤怒,但为了稳定西藏局势,而册封了桑杰嘉措寻找到的转世灵童仓央嘉措,是为第六世达赖喇嘛。
西藏势力盘根错节,相互遏制,想彻底解决西藏问题需要时间与时机。
康熙皇帝放下毛笔,望着外面朦胧的月光陷入深深沉思......
几个月后,仓央嘉措在布达拉宫坐床,那一年他十四岁。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僧人,只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奇与憧憬,他宝座之下似乎是整个西藏,但是这个江山已经成为多方势力的角斗场,年轻的统治者想着手改变这一困局。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走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但仓央嘉措可怜的发现,他只是一个被西藏上层格鲁派、蒙古和硕特部左右摆布的木偶罢了,政治权力已经被第司桑杰嘉措全部独揽,他能做的只是天天诵经拜佛,以达到桑杰嘉措对自己的要求,清规戒律把他死死缠在布达拉宫内。
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成为一个诗人,祈祷。
讽刺的是,他又是活佛,如何普度西藏众生?
......
“她真美啊...”小僧看着天边巨大的布达拉宫笑道。
它没在云海中,身上霞光万丈,像庄严禅坐的佛像,也许“她”不能用来形容布达拉宫,但它对于小僧的吸引,用上这个字却没有错。
旁边的少年转动着手上的转经筒,深深看向耸立一方的布达拉宫。
此时太阳正从它后方缓缓滑下,金光像涌动的海浪、美妙的诵经声,游若细丝。
他双眉忽皱:“它很美,至少来时是那样。”
小僧惊奇的回头看着那少年,他的眼睛闪着光,似乎多出什么东西,却又被一层阴霾遮盖,他在落日的余晖里站得笔直,影子被拉得很长,小僧觉得奇怪,问:“小和尚,我还不知道你姓名呢?”
少年没有回答,嘴角出现一抹无奈的笑,把眼光从布达拉宫移到小僧身上,手中转动的转经筒也停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小僧更加好奇了:“修行本该如此。”
少年缓缓摇头:“现在俗世苦难,我们却只顾自身修行,研习佛经,祈祷活佛降世......”少年抬头望着越趋昏黑的天空,“岂不矛盾,这如何兼顾呢?”
“啊?”小僧此时明白眼前这位少年眼中多出的是什么了。
少年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该走了。”
“你往哪去,叫什么名字?”小僧急了。
少年只是又转动转经筒,缓步向山下走去,随即传来他轻轻的似远处的经声般的声音:“布达拉宫。”
“喂!”小僧伸出手去,但少年已经下山了,“还有名字呢?”
没有回答。小僧叹了口气,静静立在山头,看着少年在落日的余晖里往布达拉宫走去。
小僧开始细细品味起那句话。这时,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最后一丝阳光在天空消失。小僧看着布达拉宫,那种美丽被黑夜吞没了。西藏不是念经念出来的,和硕特蒙古与西藏格鲁派关系开始紧张,外又有准噶尔部虎视眈眈,西藏表面的平静总会被撕开,而他明白这些又能做什么?
“佛,请原谅小僧。”
……
清·康熙四十二年。
日喀则札什伦布寺里寂静无声,天空一群藏鹤正往拉萨方向翱翔而去。
面对师傅五世班禅错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