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边李芴正在卫生间里洗漱,她看着镜中自己的颈部上那一道长约十公分的紫红色勒痕,劫后余生的现实感才逐渐袭来,害怕,生气,复杂的情感一瞬间涌上心头。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有有好了吗?出来吃点东西。”褚书词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李芴打开门看见江巷止坐在桌边跟他挥了挥手指头,她脱口就问:“他怎么?”
“哦,我得出国一趟,这几天不在只好先拜托小江同学照顾你了。”褚书词背着包准备走。
“阿姨明天会来照顾你,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学校的事不用操心,课程作业他会给你带来。脾气咱们敛着点两个人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不舒服和妈妈说好吗?”
李芴已经走到桌子另一边的空座上坐下,手里还在拆筷子她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门被打开又弹回来关上。她低着头吃乌冬面,面很香,人很静。看着那粗粗的乌冬面在热气腾腾的汤里滑动,她以一种尽量小心避开伤口的滑稽样拿着筷子,一口下去乌冬面柔软有弹性非常筋道,汤汁的鲜甜还有配菜的清爽和鲜嫩。接连不断的几口吃下去还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江巷止还是想抽烟他站起身下楼。李芴头也没抬只是吃面,她饿死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跟海浪似的一直在胃里翻腾着没有停止的意向。
江巷止嘴里叼着烟手指轻轻弹动着打火机,火苗窜出,低头,靠近。他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喷出,姿态懒散半逆着路灯光还是打在他的脸上,疏淡的神情在同样淡淡的雾气中闪烁着,他头埋的更深,烟雾缭绕的孤独、忧郁气质瞬间将他湮没。
他进病房前将连帽卫衣脱掉只穿着内里的白色短袖。白衣黑发让他看起来更加淡薄疏离,卫衣被他随手扔在门口的地上,他走向桌边身上的烟草味淡的几乎闻不出。
李芴已经吃的差不多在小口啄着汤,她一手抓着那一头长发耳边还是垂下几根,秀发流水般地顺着脸颊滑落,眼看见要落进碗里。江巷止敲敲桌子扔了一根皮筋过去然后站在李芴身后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
“你叫什么名字?”李芴放下碗抄起皮筋手绕了两圈干净利落把头发盘成一个圆圆的丸子头露出她光滑的额头,然后继续吃着,那一张带着病气的脸蛋有了点精神。
“呵。”江巷止实在忍不住笑,两人见面已经超过三个小时,她刚想起来问名字那样真太逗。
“江巷止。“他回答的话音中还能听出没收住的笑意。
李芴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她面色如常没表现出来,其实她对陌生人警惕心还是很高。碍于这人是目前唯一能问上事的人李芴还是收了收她防备的语气问着。
“我来多久了?”
“两天不到吧。”
“什么时候能走?”
“得一星期。”
“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小姑娘问半天赶人呢在,这可不行。江巷止反应过来却没吭声,往后退了几步随意的坐进陪护床边的沙发里,棱角分明的脸线条流畅,刚毅眉眼漆黑,白色短袖的边因着他背靠沙发微微垮下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他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李芴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用行动给了李芴回答,短时间内他走不了至少在她睡下之前是没法走。
李芴回避了他的眼神走进卫生间,医院的批发牙刷挺劣质刷毛坚硬粗糙时不时还能在含着泡沫的嘴里抿到几根掉落的刷毛,明天阿姨来她一定要换掉这玩意,她边刷着牙边想。
李芴把灯带了翻身上床开始酝酿睡意,全程没看江巷止,他大爷似的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女生躺在床上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而有规律整个散发着一种宁静的氛围。江巷止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渐渐冒出些困倦,就这么睡在了沙发上。他的睡姿散漫而悠闲,身体微微侧卧左手轻轻放在脸侧垫着头,脸部肌肉放松下柔和了许多却还是能看出凌厉。
蒙蒙的夜色被东边天际浮起的大片鱼肚白照亮,薄雾冥冥。一缕阳光照进病房,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
沙发上的男生悠悠转醒,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脖颈他慢慢起身脚步放的极轻出了房门。他捡起脚边的卫衣随手抖了几下重新套上。
李芴被阿姨叫醒时已经将近中午,做好的早饭还摆在桌子上,房内就只有她和阿姨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