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不慎’要滑下山坡，是故意试探我？”

他点头道：“是。那你呢？”

茯苓站了起来，举止优雅地扑打着“长袖”和“衣袍”上的灰尘，然后抬眸。

那一眼，是他从不曾见过的“茯苓”。

寒凉如冰，又空无一物。

“是，是我在河道上游下的嗜神散。不愧是当年药王谷鬼才林衡子所创的奇毒，只需麦粒大小，就能犹如一粒种子，根茎蔓延，生生不息，令所有鱼虾水草皆中此毒。

此处盛产河虾河鱼和水菜，京城过半酒家都有购入……呵，‘瘟疫’爆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她说得轻巧，恍若在谈论路边小儿的游戏。

秦颂面露愠色，厉声道：

“你可知道，这河道不仅横穿齐国，更直通汪洋？

即便不是如此，河水蒸腾，再天降大雨，依旧会落至四海，令天下百姓悉数中毒。

就为了复仇，你怎能拖无辜人下水？”

上官茯苓脸色不变，胸有成竹道：

“我有解药，否则，你以为山上村民以及你我，为何皆能不染‘疫病’？”

秦颂大为惊讶，道：“你竟真解了嗜神散？”

她回答道：“不，我只是在里面加了几味药物，令毒性转变，为我所控。”

秦颂道：“师父说得对，你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是为何？你本能解救万民苍生——”

上官茯苓目光一凛，杀意汹涌地打断他：

“万民苍生？那又是谁的万民，谁的苍生？！是那个狗皇帝，萧时晔的！

世家犹如蠹虫，尸位素餐。正所谓蠹众木折，隙大墙坏。

齐国国库空虚，文官不思治，武官不思兵，早就烂透了！

可笑百姓还沉浸在北国之尊的迷梦中。

你以为，齐楚之战是怎么输的？莫不是连你也如天下庸人信了萧家的鬼话，以为是药王谷通敌卖国，用假金疮药残害了前线将士的性命？！

也对啊，萧家兵败如山倒，齐国沦为属国，年年上贡。

这笔账总得有人背，百姓的怒火，总得有人扛。哈……哈哈哈……”

她仰头大笑，眼前仿佛重回那日，药王谷血流成河……

她的师父，曾几次救过萧家皇族的性命。

就连萧时晔的母亲，当今太后，彼时难产血崩，也是药王拖着病体进宫，连夜施针救回来的。

可一卷圣旨，药王谷上上下下百余口皆被判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