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炸起,如同水落油锅,随后人群沸腾着惊呼着。众人被惊起,睁开眼睛便有光芒刺入,遥远天际似有阳光泼落,这暗夜倏忽明亮起来。肉眼见得那西边炙热,似有火炉炙烤,空气呈现熔浆的浮动形状,人们正惊异于这壮观景象,又见从那剧烈白光中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束发戎装,手执长剑,周身环绕紫色烟雾,因而看不分明。她腰边挂着的一串铃铛,随着走动的动作玲玲作响,敲击着万籁俱寂中人们紧张的神经。
天光乍泄时风起,雾散时那神的影子轮廓渐趋清晰。古画里走出的将军戎衣大概便是如此,紧闭双唇,眉目锐利,这种后天端起的锐利有掩饰之意,堪堪能见犹豫之色,目光并不坚定。虽一身戎装,脚踏流星,却未有大将之风,脸部柔和的线条添了几分钝感。神打量力量微小的民众,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那神情像是刻意伪装镇定一般,众人屏息,不自觉将来人与那位战神作比。
不知谁说了一句:“要不是南王镇主在我们这边,还真不能看出这是那位北王镇主!看这神态身姿,处处有模仿之意。”
“谁说的?”人群里有人回应,“按我说,是你们根本没见过几个神,才会如此混淆。那北王镇主哪能与南王镇主比较?身经百战,南王镇主更是沉稳厉害、气度不凡!要我说,其他神都和北王镇主一个模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日晤双手背在身后,他紧抿双唇,神色幽微,衣袖被凉风灌了冷气,贴近皮肤的肃杀寒气四处乱窜,扑打在他额角的鬓发上。际水眼望那片刺眼白光,琥珀色眼瞳被照得透亮,她轻抚白曳剑,指甲在上面一道道划过,像是随意描着什么符文,又似乎是什么曲谱,应着那铃铛清脆响声、也随着楼下零散火光跳跃。
际水收起剑,背于身后,撑着栏杆跳下楼去,正落于楼旁的槐树上,由上往下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那人身上。
“好久不见。”北王镇主仰头微笑。
“好久不见,北王镇主。”
北王镇主一时晃神,心中遗憾,际水原先叫她“萧枭”,而今往后这个名字也是历史了,毕竟站在际水面前的只是北王镇主,日初大人的忠实部下。
原先的暗夜亮如白昼,西方天际的白光照得树叶都泛起光,星启学院的每个角落都被这光扫过,连蚊虫都匆忙逃窜,无处可躲,直往地底钻。这光没有温度,落在皮肤上却依旧冰冷,星启学院就像一个大型冰箱,只是这时亮起冷光灯,人们被窥视得一清二楚。
际水转身对身后的民众比了手势,示意他们安静。她眼光沉冷,不容违逆,黑压压一片人群便募地噤声,只剩粗喘呼吸。第一次见神对峙,两方神力直接对抗,两股来源不一的气压从高空笼罩,人们心中惊叹神的压迫感。
“际水,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我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是如此境地,日初大人说,如果你愿意和平谈判,不再执意与他对抗,你还是以前那个南王镇主,他不会计较,你......”
“北王镇主!我想你知道我要什么,何必多费口舌,与我讲一些毫无意义的假设?今天劳您大驾,是要以武力威胁这些无辜的人民吗?他们不是你们权力游戏的牺牲品。”
北王镇主叹了口气,收起妄想,正色蹙眉,嘴角依旧低垂着。“南王镇主,是你背叛了神界,你作为神,却与三界之中的反叛势力勾结,意图不轨,教唆民众挑衅神明,妄图扰乱神的管理,这是一大罪,理应被废除神力,被神界关押。”
“哦?”际水挑眉,眼尾锐利的弧度扬起,眼中却是满不在乎,仿佛对方只在说今天的天气和风景,与她并无关系。“给我定罪?要说神界之中罪孽深重的神明恐怕不在于我,是那位大人自己才对,既然不能以身作则,给我定的罪名何以服众?不过——若他愿意不再作为神界最高统领者,自愿领罚,找回所有死去的神明魂灵,治好无端受苦的孩童们的顽疾,我也无法可说,甘愿受罚,谈得公正。你认为呢?北王镇主?”
“这很荒谬——这是、这是忤逆最高统领者、这是谋反,你明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
“跟我回去。”
“回去?”
际水抽出白曳剑,从树上跳下来。站定之后,却不直视北王镇主,只是端详剑身上似有似无的纹路,神情淡然,似乎真的只是与老朋友随意聊天。她的手腕轻轻转动,白曳剑也被带着转动一圈,割裂风声,簌簌作响,不过刀光剑影,如今真是要撕破脸皮。她举剑而定,剑刃对着北王镇主的肩胛,偏头淡笑。
际水穿着随意,从前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