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奏章。
“收入……文库?”
李白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那灼灼的光芒瞬间凝固、碎裂。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仅此而已?没有击节赞叹?没有抚掌称绝?
更没有他预想中许诺显赫官位、委以重任的激动时刻?
那耗费心血、饱含期许的百句长颂,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打发进了故纸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谬感堵在喉头,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紧,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殿内那原本馥郁的墨香,此刻闻起来竟有些刺鼻。
裴徽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李白脸上那精彩纷呈的错愕与失落,他的目光越过李白,投向殿外渐渐深沉的暮色,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太白先生。” 他换了个更正式的称呼,将李白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值此鼎革之际,朕思虑再三,欲革新文教,兴学育人,以定国本,固千秋之业。”
李白的心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希望重新燃起。/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革新文教”?这听起来像是关乎根本的大事!
裴徽的目光重新落回李白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故朕意,特设‘弘文馆’。” 他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广聚天下饱学鸿儒、英才俊彦,一则修撰典籍,整理前朝史册,去芜存菁;二则教化人心,编撰蒙学新篇,启迪民智;三则研讨经义,为新朝确立文治之基石,开一代文风。”
李白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弘文馆”!听起来确实是个清贵高雅的去处,汇聚英才,修书立说,名垂青史……似乎正是文人理想的归宿之一。
裴徽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李白腰间那柄古朴的长剑,剑穗在主人微颤的身体带动下轻轻晃动。
他继续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卿之才情,冠绝当世,诗酒风流,名动寰宇,天下文宗之名,实至名归。这弘文馆大学士之位……”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看着李白眼中重新亮起的光,“非卿莫属。”
弘文馆大学士!李白的心脏重重地撞击着胸腔。
虽然并非直接执掌朝政的宰相,但这绝对是文臣的极高荣誉,是清流领袖的象征!
然而,裴徽的话并未结束:
“然,” 一个转折词让李白的心又提了起来,“先生非仅文采斐然。腰间长剑,寒光内敛,步履虽带醉意,却自有章法。卿乃文武兼修,豪侠之气未减分毫,埋没于书斋,岂不可惜?”
裴徽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一些,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大内侍卫统领一职,拱卫宫禁,职责重大,需忠诚勇毅、胆识过人者方可胜任。此职,也由卿一并担之。既可展卿所长,亦不负卿胸中豪情。”
弘文馆大学士!大内侍卫统领!
李白彻底愣住了,仿佛被两道截然不同的闪电同时击中。
这两个头衔,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令人艳羡。
修书撰史,是千古文人的雅梦;
统领禁卫,是天子近臣,手握宫闱安危,位高权重。
这是何等的恩宠?双重的荣耀!
然而,一股强烈的、冰冷的酸涩与不甘,却比刚才更猛烈地涌上心头,瞬间冲散了那短暂的荣耀感。
弘文馆大学士,看似清贵无双,名头响亮,但说到底,不过是高级的“修书匠”,是文化的整理者而非政治的决策者,被牢牢限制在文墨纸砚的天地里,远离了真正的权力中枢——那制定国策、号令天下的御书房和政事堂!
大内侍卫统领,固然是天子亲信,掌握着精锐的禁军,但本质上,仍是“看门护院”的武职,是盾与剑,职责是守护而非谋划,是执行而非制定!
他李白,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胸怀“安黎元”、“济苍生”的宏图,自比管仲、诸葛亮,期待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帝王师”,是宰执天下、调和鼎鼐的“股肱之臣”!而不是……而不是一个在书堆里皓首穷经的学士,加上一个在宫墙下日夜巡守的统领!
“这……这就是殿下为臣安排的‘大用’?”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看向御座上的裴徽,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悲悯的淡然。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此刻的狂放、失落、不甘与……被彻底看穿的窘迫。
李白猛然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