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阁罗凤榻旁新卧之猛虎。此乃‘驱虎吞狼’之天赐良机,亦是‘借刀杀人’之上上策。”
两人在昏暗摇曳、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的烛光下密谋良久。
杜邪的分析条理清晰,冷酷如解剖刀,将阁罗凤的心理、南诏的处境、可利用的仇恨与贪婪,剖析得淋漓尽致。
他建议:利用阁罗凤对裴徽的忌惮,重提旧恨,许以无法拒绝的重利。
鲜于仲通听得连连点头,蜡黄的脸上涌起病态的狂热红晕,眼中燃起名为“希望”的鬼火。
“好!好!就依先生之计!”鲜于仲通激动地拍案,咬牙道,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所需珍宝,从抄没的库藏中尽取!挑最好的!那尊三尺高的翡翠玉佛!那串一百零八颗的东珠项链!还有那几幅前朝吴道子的真迹!统统装箱!”
他喘着粗气,手指在地图上南诏与剑南道交界处狠狠划过,“密信,先生亲自执笔!务必打动阁罗凤!告诉他,唇亡齿寒!裴徽若得势,一统中原,下一个就是他南诏!”
“告诉他,我鲜于仲通愿割让泸州、戎州!开放所有商路,盐、茶、铁器,畅通无阻!岁岁纳贡,绢帛金银,绝不短缺!”
“若……若南诏雄兵肯与我合力灭裴,事成之后,西南江山,我愿与阁罗凤大王……共分之!”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个字,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杜邪领命,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的文书工作。
他躬身道:“属下即刻去办。珍宝装箱需格外小心,吴道子真迹需用锡匣密封防潮。密信用属下特制的药水书写,寻常火烤水浸皆不能显,唯有南诏王室秘传的显影之法可读。”
他顿了顿,细长的眼睛在烛光下幽深难测,“此行艰险,夷道崎岖,毒瘴横行,山匪如毛。更需提防裴徽的不良人暗探,其探子无孔不入。属下会扮作行商账房,取道最隐秘的‘五尺道’,昼伏夜出。”
“一切拜托先生了!”鲜于仲通紧紧握住杜邪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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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几日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队不起眼的、驮着沉重货物的骡马商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姚州城。
城门在沉重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一条缝隙,又迅速合拢。
杜邪穿着粗布衣裳,戴着斗笠,扮作商队账房,混迹在队伍中。
在穿过加高加固、守卫森严的城门阴影时,他微微侧头,回望了一眼阴云笼罩下如同巨兽蛰伏的节度使府衙,斗笠阴影下,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商队很快没入莽莽苍山和弥漫的、带着刺骨寒意的浓重晨雾之中,如同几粒微末的尘埃,投入了未知巨兽的森然巨口。
就在杜邪秘密潜入南诏的崇山峻岭,艰难跋涉之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由八百里加急快马,带着一路烟尘,冲入了死气沉沉的姚州城,直抵节度使府衙:杨国忠在成都拥立延王李玢登基了!
建立了一个所谓的“新唐”朝廷!
传信的驿卒滚鞍下马,几乎虚脱,嘶哑地喊出这个消息时,正在书房对着地图神经质般比划的鲜于仲通,惊得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紫檀木椅上弹了起来!
“哐当!”他失手打翻了手边案几上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汤。
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迅速洇开一片污渍,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什么?你说什么?!”鲜于仲通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心腹亲卫的衣领,双目圆瞪,几乎要凸出来,“杨国忠?那个……那个弄臣?他……他竟然敢另立朝廷?!拥立延王?!”
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声音尖利得刺耳。
然而,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冲昏了他的头脑!
蜡黄浮肿的脸上瞬间涌起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他松开亲卫,踉跄后退两步,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意味,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精明而狡诈的光芒:
“正统!这是正统啊!”他激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