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王即将拥有的天下,”裴徽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羽毛落地,却蕴含着足以压垮山岳的千钧之力,“容不得他长久归隐。¢x,i·n~w,a+n+b·e+n!.^o~r·g?他的血脉,他的……外孙……”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针,深深扎入元载的神经,“可还……姓元?”
“元”字出口的瞬间!
元载的身体猛地一僵!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蕴含着九幽寒气的冰锥,瞬间贯穿了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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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仿佛瞬间被冻僵!
后背的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中衣,冰冷黏腻地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欲破膛而出的“咚咚”巨响,血液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金星乱冒,视野短暂地陷入一片漆黑,随即又被刺目的金砖反光灼得生疼。
王忠嗣的外孙——就是他元载的儿子!
那个粉雕玉琢、尚在襁褓中、被韫秀视若性命、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裴徽这是在用最温柔平和的语气,说着最冷酷无情的终极威胁!
恩情是引子,社稷大义是旗帜,而家人的生死安危,就是那根看不见却足以勒断脖颈、碾碎一切的绞索!
这已不是劝说,而是最后通牒!
元载的头深深埋下,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金砖,试图用那钻心的寒意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灭顶恐惧。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艰难地咽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惊呼和满腔的苦涩胆汁,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恭顺,只是那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清晰地暴露在尾音里:“臣……明白!”
声音虽轻若蚊蚋,却像耗尽了毕生的气力。
他维持着叩首的姿势,如同被钉死在金砖上,不敢有丝毫动弹,感觉裴徽那如有万钧之重的目光,仍沉沉地压在他的背上,如同背负着一座冰山。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窗外的晨光似乎更亮了些,透过玻璃在地面拉出更长的光带,却丝毫照不进这权力漩涡最中心、最幽暗的角落。
只有元载额角渗出、汇聚成珠、最终无声滴落在光洁金砖上的细小汗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在冰冷的平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无声地昭示着方才那番对话的惊心动魄与残酷本质。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元载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在这片死寂中时,裴徽才淡淡开口,声音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更显深不可测:
“去吧。本王……等你的消息。”
“臣,遵旨!定……定不负殿下重托!”元载再次重重叩首,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才小心翼翼地、用尽全力支撑着麻木酸软的双腿,艰难地起身。
膝盖因久跪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强忍着钻心的酸痛和眩晕感,垂着眼,保持着最恭谨卑微的姿态,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他的步伐看似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略显急促紊乱的呼吸,以及官袍下摆不易察觉的抖动,都彻底泄露了他内心那如同火山爆发后余烬般的激荡与惊魂未定。
直到退到那两扇巨大的、雕刻着盘龙祥云的紫檀木殿门前,元载才敢缓缓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手臂的颤抖,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刺目的、带着寒意的晨光汹涌而入,让他下意识地紧紧眯起了眼睛。
门外侍立的小太监连忙躬身,大气不敢出。
元载没有看任何人,如同逃离炼狱般,侧身闪出门缝,快步走下那九级象征着九五之尊的汉白玉台阶。
宫道漫长而空旷,两旁朱红色的宫墙高耸入云,青石板路在晨光下泛着湿冷的青光。
他深吸了一口外面带着凛冽寒意的空气,肺腑间的浊气似乎被驱散了些许,但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名为“恐惧”与“责任”的巨石,却愈发清晰、冰冷、沉重地压了下来。
他明白,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不仅关乎王忠嗣的“归顺”,更关乎他元载项上人头、关乎他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特别是那个尚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宝贝嫡子的性命!
他必须找到那把能打开王忠嗣心锁